我是過去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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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是過去你
王獻趕到定位上的位置的時候，方確已經不在那裏了，他環顧四周，在看見那家熟悉的面館招牌的時候，心裏突然騰升起一絲不好的預感。
男人走下車，匆匆穿過馬路，走到了面館門口，裏面空蕩蕩的，沒有一個人，卻開著燈，櫃臺桌子上，還窩著一只黑色的貓。
似乎是察覺到王獻的氣息，黑貓擡起它毛茸茸的頭，鮮紅色的眼珠骨碌碌的轉了轉，最後定在了王獻身上。
“喵————”
對視的那一瞬間，它呲起牙，十分兇狠的叫了一聲，叫聲長而尖利，王獻還來不及反應，便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。
意識仿佛掉進了一汪深不見底的潭水裏，不斷的浮沈，不知過了多久，王獻終於從混沌之中清醒了過來，一睜眼，就看見了一張清麗的臉。
見王獻終於醒了過來，方確的臉上浮現出一絲喜悅，她將男人從地上扶了起來，兩人忐忑的環顧四周，這裏，顯然不再是他們來時的面館了。
他們現在似乎在一個全封閉式的倉庫裏，由於沒有開燈，到處都是黑漆漆的，好在還沒有到伸手不見五指的程度，眼睛適應以後，能夠勉強辨認出附近的物體。
“你，你怎麽也進來了……”
方確咽了口口水，卻不敢離王獻太遠，又往他身邊靠了靠。
“我在手機上見你還沒有回家……”
察覺到了方確的不對勁，王獻繃直了嘴唇，不動神色的將方確往懷裏護了護。
“你……還好麽？”
第二次見面的時候，他記得方確因為被關在漆黑的倉庫裏害怕的誘發了ptsd，這裏這麽黑，也不知道她會不會不舒服。
出人意料的，方確搖了搖頭，似乎是怕王獻不信，她還刻意往外挪了半步。
“還……還不是很黑，我不怕。”
嘴上這樣說，可女孩的聲音都在顫，王獻輕嘆一聲，幹脆拉住方確的袖管，將她拉到了身前。
淡淡的降真香逐漸將方確包裹起來，待方確的呼吸聲平穩下來後，王獻才松了口氣，剛想松開手，沒成想，方確卻回握住他的手腕，死死的拽住了他。
“你別走……別…別丟下我……”
說話間，方確擡起頭，小鹿一般的雙眼通紅，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來似的。
見到這一幕，王獻心中頓時有些無奈，卻又忍不住輕笑一聲，他微微勾起嘴角，溫柔地扯了扯一下方確的袖子。
“不會丟下你的，我發誓。”
即使這樣說了，方確卻仍然沒有松手，王獻只得指了指自己的衣角，示意女孩將自己的手轉移到那裏去。
“待會兒，我會畫一個傳送陣，看看能不能把你傳出去，你出去後，就立馬去找王雲生，好麽？”
說完，王獻便從腰間取出一張黃色符紙，然後將其拋向空中。接著，他掐訣施咒，符紙上的篆文立刻閃耀出金光，迅速向四周蔓延開來。
那金光漸漸擴散，最終凝聚成了一個圓形傳送陣。
陣法已成，王獻回過頭，方確怯怯地看了傳送陣一眼，隨即便松開王獻的衣角，頭也不回的跑了進去。
在女孩身影消失的瞬間，傳送陣也急劇收縮，前後不過一秒，符紙便已燃盡了。
王獻摸向腰間，那裏空蕩蕩的，一張符也沒有了。
他暗罵一聲，剛想打探一下四周的情況，就在這時，原本黑漆漆的倉庫卻如同走馬燈一般向後極速褪去，眨眼間，王獻便進入到了一間十分溫馨的房子裏。
站在門口，一眼望去，就能看到整潔幹凈的客廳，客廳盡頭，是一個沒有多餘空間的小陽臺，另一端就是這個小屋唯一的臥室，雖然空間有限，卻被打理得整潔無比，一塵不染，屋內陳設大多都十分老舊，但都有條不紊地擺放著，空氣中，飄蕩著淡淡的洗衣液香氣，讓整個房子充滿了令人安心的氛圍。
就在這時，一個小男孩從臥室的門內探出頭來，他眨巴眨巴自己圓溜溜的大眼睛，對著王獻，緩緩勾起了自己粉嘟嘟的嘴唇。
王獻楞在了原地，看著那個小男孩，他心中頓時騰升起一絲莫名的熟悉之感。
總覺得，這小男孩，長得好像……方確？
特別是那雙水汪汪的眼睛……
王獻皺了皺眉，剛想走進一點觀察，誰料，下一秒，小男孩卻直接朝他跑了過來。
就在小男孩即將撞上王獻的那一刻，一個穿著校服的少女徑直穿過王獻的身體，將小男孩擁在了懷裏。
“姐姐！”
小男孩興奮的大叫一聲，小腦袋使勁地在少女的懷裏拱著，少女也不生氣，兩人咯咯的笑了好一會兒，才停了下來，少女撓了撓小男孩肉乎乎的臉蛋，就轉過身，將鑰匙放在了鞋櫃上。
當少女的手再一次穿過王獻的身體時，王獻才終於回過神來，他在這個空間裏，不是實體。
而這個空間，應當就是方確的回憶。
眼前這個穿著校服的少女雖然有些圓乎乎的，但那雙水靈靈的小鹿眼，他不會認錯，就是她。
摸清楚了基本狀況，王獻便也冷靜下來，他靜靜地站在原地，直到方確將她的弟弟哄到一邊，而自己轉進廚房後，他才擡腳跟了上去。
這座小小的房子，廚房也很小，左右不過幾步的長度，但方確個子不大，所以站在裏面還算和諧，王獻輕輕倚在門上，看著少女熟練的拿起圍裙，綁在自己圓乎乎的肚子上，就開始洗菜，打雞蛋，煮飯，忙的不亦樂乎，白潤的額角沒一會兒就掛滿了汗珠。
少女的臉憋的紅撲撲的，嘴角卻一直帶著笑意，仿佛悶在這麽小的廚房裏做飯，是一件十分幸福的事一樣。
剛炒完三盤菜，門口就又響起了門鈴聲，小男孩聽見動靜，立馬飛奔到門口，這次，回來的是他們的爸爸媽媽。
“爸爸！媽媽！”
小男孩臉上的笑容更燦爛了，抱著兩人不肯撒手，爸爸將小男孩抱了起來，抗在了肩上，而媽媽則是走進了廚房，幫方確擦掉了額角的汗珠，親昵的捏了捏她圓圓的臉。
“好啦好啦，剩下的交給媽媽吧，你先叫爸爸他們吃飯。”
一家三口沒一會兒就都齊刷刷的坐在了小小的餐桌旁，歡聲笑語接連不絕的傳進王獻的耳朵，他看向方確的碗，白花花的米飯上，臥著兩個煎的金黃嬌嫩的荷包蛋。
然而，就在王獻註意到方確的飯碗的那一刻，時間也開始飛速流逝，眨眼間，窗外的天便暗了下來。
客廳的燈被關掉了，方確孤零零的在廚房洗碗，而她的爸爸媽媽抱著她的弟弟，三人縮在小小的臥室裏，小聲的講著悄悄話。
“方確考的高中好像是學費全免嘞，我們要不要供她上？”
聲音又尖又細，是媽媽的聲音。
“一個女娃子，讀那麽多書有麽子用，咱們都養她那麽多年咯，她也長大了，該讓她出去打工了，不然佑佑哪有錢進好初中？”
聲音又低又粗，是爸爸的聲音。
“為什麽不讓姐姐讀書？姐姐讀書好厲害！佑佑不要姐姐打工！”
聲音又軟又堅定，是弟弟的聲音。
“哎呀，等你長大就明白嘍！”
女人笑著將佑佑抱在懷裏，小男孩見媽媽沒改口，依舊哭喪著臉，不讓逗。
媽媽見在佑佑那兒討不到好，癟了癟嘴，看著爸爸，搖了搖頭，滿嘴嘖嘖聲。
“也是，你還欠那麽多債……哪還有錢供娃兒上高中……”
王獻轉過頭，回到廚房，方確還在賣力的搓碗，她白嫩的雙手泡在冰水裏，早已被凍成了豬肝色，時不時有幾顆晶瑩剔透的小水珠從她的眼角滑落，混進洗碗的水池裏，一瞬間就不見了。
她都聽見了，她在哭。
墻上的時鐘滴答滴答地轉著，越轉越快，從黑夜跳到白天，又從白天轉入黑夜，沒過多久，這間小小的屋子裏，就只剩下了方確一個人。
臥室裏的衣櫃空了大半，客廳的茶幾上，放著一張字條。
字條上，用著十分潦草的字跡寫著：“確確，對不起。”
十五歲的方確，肩膀被書包壓的越來越低，越來越低，她將頭也低了下去，圓乎乎的臉上，掛滿了淚珠劃過的痕跡。
時間來到方確的十六歲。
這個時間段的方確已然瘦到了骨感的程度，整個人都好似湖邊風一吹就倒的水蔥，瘦削的臉頰，再也看不見十五歲的痕跡。
她穿著親戚的舊衣服，背著又大又空的書包，獨自一人，第一次坐上高鐵，來到了遙遠的春江，想要為自己找一個安身之所，能夠遮風避雨。
就是在那樣的情形下，她看見了一則招聘信息。
花裏胡哨的廣告頁面上，用著十分醒目的紅字寫著的名字：“獻獻理發店。”
方確捏著傳單，找到了獻獻理發店的大門，彼時，在那裏等待著她的，是一個年過半百的老頭。
老頭看著很慈祥，沒和方確談幾句就聘用了她，讓她在店裏當洗頭工，每天順便接他的小孫子上下學，還有額外的工資補貼。
王獻站在理發店門口，註視著店內穿著圍裙、勤奮地拖著地板的方確，心中突然升起了一股強烈的違和感。
這段記憶，出錯了。
在接手獻獻理發店以前，這裏明明是一家快要倒閉的蛋糕店，也從來沒有發布過招聘信息，在這之前，方確是在別的地方打工的才對。
可這一切，為什麽會這麽真實？
時間又一次開始飛速流逝，轉瞬間，理發店便換了一個店長，替代那個老頭的，是二十四歲的王獻。
王獻來接手理發店的那天早晨，老頭把王獻單獨叫了出去，拉著他的手，語重心長的囑托：“裏頭還在拖地的那個丫頭，叫方確，一年前就在這兒了，就是不太愛講話，但心思單純，幹活也很利索，挑不出錯處的。”
“你……平時多照顧著她點，這丫頭可憐，爸媽丟下她不管了，她也沒怎麽讀過書，只能幹點這樣的活，還要還家裏留下的債，很不容易了……”
王獻聽完後點了點頭，擡起眼朝著店內看去，恰好與方確對視。
兩人的視線交錯一瞬，方確便挪開了目光，背過了身去。
過了一會兒，似乎是察覺到王獻還在看她，方確瘦小的背影晃了晃，就匆匆跑進了後門。
王獻挑了挑眉，收回了自己的視線。
在一旁看完全程的王獻此時卻已然無法再平靜下去了，如果在面館內看見的那只黑貓是他的心魔，那現在這些記憶，難不成也是他的嗎？
那為什麽心魔和正主之間的記憶都能出現偏差？
再者，前兩次的心魔碎片都是一團靈體，唯有這一次是一只貓，它讓正主去看自己的記憶，究竟有什麽目的？
“喵————”
耳邊突然響起一道刺耳的貓叫聲，王獻回過頭，就發現那只黑貓正站在不遠處，紅色的瞳孔豎起，定定的看著他。
下一秒，整個世界再一次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。
“王獻。”
是男人的聲音，與王獻的聲線極其相似，但不同的是，稍微稚嫩一些，像是剛剛經歷了換聲期的，十五六歲的王獻。
一個少年自黑暗中緩緩踱步出來，停在了王獻面前。
少年長著和王獻一樣的臉，但身高矮了他半截，眉眼也稍顯稚嫩，不如說，更像是過去的王獻。
兩人視線相觸的一瞬間，小王獻瞇起了自己狹長的狐貍眼，鮮紅色的瞳孔在一望無際的黑暗中，閃著淡淡的紅光，看著尤為滲人。
王獻從小見多了這種場面，倒是沒什麽別的感覺，男人從容不迫的召出隨身的法劍，劍身察覺到小王獻的氣息，興奮的嗡鳴起來。
“你——究竟是誰？”
王獻擡起手，劍身直指向小王獻的面門，剎那間，疾風驟起，吹的二人的衣袍胡亂飛舞，簌簌作響。
面對王獻的威脅，小王獻卻只是勾了勾唇，輕笑一身，就轉過身去，一頭紮進了黑暗之中。
“我是過去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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似乎是察覺到王獻的氣息，黑貓擡起它毛茸茸的頭，鮮紅色的眼珠骨碌碌的轉了轉，最後定在了王獻身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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意識仿佛掉進了一汪深不見底的潭水裏，不斷的浮沈，不知過了多久，王獻終於從混沌之中清醒了過來，一睜眼，就看見了一張清麗的臉。
見王獻終於醒了過來，方確的臉上浮現出一絲喜悅，她將男人從地上扶了起來，兩人忐忑的環顧四周，這裏，顯然不再是他們來時的面館了。
他們現在似乎在一個全封閉式的倉庫裏，由於沒有開燈，到處都是黑漆漆的，好在還沒有到伸手不見五指的程度，眼睛適應以後，能夠勉強辨認出附近的物體。
“你，你怎麽也進來了……”
方確咽了口口水，卻不敢離王獻太遠，又往他身邊靠了靠。
“我在手機上見你還沒有回家……”
察覺到了方確的不對勁，王獻繃直了嘴唇，不動神色的將方確往懷裏護了護。
“你……還好麽？”
第二次見面的時候，他記得方確因為被關在漆黑的倉庫裏害怕的誘發了ptsd，這裏這麽黑，也不知道她會不會不舒服。
出人意料的，方確搖了搖頭，似乎是怕王獻不信，她還刻意往外挪了半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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嘴上這樣說，可女孩的聲音都在顫，王獻輕嘆一聲，幹脆拉住方確的袖管，將她拉到了身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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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別走……別…別丟下我……”
說話間，方確擡起頭，小鹿一般的雙眼通紅，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來似的。
見到這一幕，王獻心中頓時有些無奈，卻又忍不住輕笑一聲，他微微勾起嘴角，溫柔地扯了扯一下方確的袖子。
“不會丟下你的，我發誓。”
即使這樣說了，方確卻仍然沒有松手，王獻只得指了指自己的衣角，示意女孩將自己的手轉移到那裏去。
“待會兒，我會畫一個傳送陣，看看能不能把你傳出去，你出去後，就立馬去找王雲生，好麽？”
說完，王獻便從腰間取出一張黃色符紙，然後將其拋向空中。接著，他掐訣施咒，符紙上的篆文立刻閃耀出金光，迅速向四周蔓延開來。
那金光漸漸擴散，最終凝聚成了一個圓形傳送陣。
陣法已成，王獻回過頭，方確怯怯地看了傳送陣一眼，隨即便松開王獻的衣角，頭也不回的跑了進去。
在女孩身影消失的瞬間，傳送陣也急劇收縮，前後不過一秒，符紙便已燃盡了。
王獻摸向腰間，那裏空蕩蕩的，一張符也沒有了。
他暗罵一聲，剛想打探一下四周的情況，就在這時，原本黑漆漆的倉庫卻如同走馬燈一般向後極速褪去，眨眼間，王獻便進入到了一間十分溫馨的房子裏。
站在門口，一眼望去，就能看到整潔幹凈的客廳，客廳盡頭，是一個沒有多餘空間的小陽臺，另一端就是這個小屋唯一的臥室，雖然空間有限，卻被打理得整潔無比，一塵不染，屋內陳設大多都十分老舊，但都有條不紊地擺放著，空氣中，飄蕩著淡淡的洗衣液香氣，讓整個房子充滿了令人安心的氛圍。
就在這時，一個小男孩從臥室的門內探出頭來，他眨巴眨巴自己圓溜溜的大眼睛，對著王獻，緩緩勾起了自己粉嘟嘟的嘴唇。
王獻楞在了原地，看著那個小男孩，他心中頓時騰升起一絲莫名的熟悉之感。
總覺得，這小男孩，長得好像……方確？
特別是那雙水汪汪的眼睛……
王獻皺了皺眉，剛想走進一點觀察，誰料，下一秒，小男孩卻直接朝他跑了過來。
就在小男孩即將撞上王獻的那一刻，一個穿著校服的少女徑直穿過王獻的身體，將小男孩擁在了懷裏。
“姐姐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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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少女的手再一次穿過王獻的身體時，王獻才終於回過神來，他在這個空間裏，不是實體。
而這個空間，應當就是方確的回憶。
眼前這個穿著校服的少女雖然有些圓乎乎的，但那雙水靈靈的小鹿眼，他不會認錯，就是她。
摸清楚了基本狀況，王獻便也冷靜下來，他靜靜地站在原地，直到方確將她的弟弟哄到一邊，而自己轉進廚房後，他才擡腳跟了上去。
這座小小的房子，廚房也很小，左右不過幾步的長度，但方確個子不大，所以站在裏面還算和諧，王獻輕輕倚在門上，看著少女熟練的拿起圍裙，綁在自己圓乎乎的肚子上，就開始洗菜，打雞蛋，煮飯，忙的不亦樂乎，白潤的額角沒一會兒就掛滿了汗珠。
少女的臉憋的紅撲撲的，嘴角卻一直帶著笑意，仿佛悶在這麽小的廚房裏做飯，是一件十分幸福的事一樣。
剛炒完三盤菜，門口就又響起了門鈴聲，小男孩聽見動靜，立馬飛奔到門口，這次，回來的是他們的爸爸媽媽。
“爸爸！媽媽！”
小男孩臉上的笑容更燦爛了，抱著兩人不肯撒手，爸爸將小男孩抱了起來，抗在了肩上，而媽媽則是走進了廚房，幫方確擦掉了額角的汗珠，親昵的捏了捏她圓圓的臉。
“好啦好啦，剩下的交給媽媽吧，你先叫爸爸他們吃飯。”
一家三口沒一會兒就都齊刷刷的坐在了小小的餐桌旁，歡聲笑語接連不絕的傳進王獻的耳朵，他看向方確的碗，白花花的米飯上，臥著兩個煎的金黃嬌嫩的荷包蛋。
然而，就在王獻註意到方確的飯碗的那一刻，時間也開始飛速流逝，眨眼間，窗外的天便暗了下來。
客廳的燈被關掉了，方確孤零零的在廚房洗碗，而她的爸爸媽媽抱著她的弟弟，三人縮在小小的臥室裏，小聲的講著悄悄話。
“方確考的高中好像是學費全免嘞，我們要不要供她上？”
聲音又尖又細，是媽媽的聲音。
“一個女娃子，讀那麽多書有麽子用，咱們都養她那麽多年咯，她也長大了，該讓她出去打工了，不然佑佑哪有錢進好初中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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聲音又軟又堅定，是弟弟的聲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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字條上，用著十分潦草的字跡寫著：“確確，對不起。”
十五歲的方確，肩膀被書包壓的越來越低，越來越低，她將頭也低了下去，圓乎乎的臉上，掛滿了淚珠劃過的痕跡。
時間來到方確的十六歲。
這個時間段的方確已然瘦到了骨感的程度，整個人都好似湖邊風一吹就倒的水蔥，瘦削的臉頰，再也看不見十五歲的痕跡。
她穿著親戚的舊衣服，背著又大又空的書包，獨自一人，第一次坐上高鐵，來到了遙遠的春江，想要為自己找一個安身之所，能夠遮風避雨。
就是在那樣的情形下，她看見了一則招聘信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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方確捏著傳單，找到了獻獻理發店的大門，彼時，在那裏等待著她的，是一個年過半百的老頭。
老頭看著很慈祥，沒和方確談幾句就聘用了她，讓她在店裏當洗頭工，每天順便接他的小孫子上下學，還有額外的工資補貼。
王獻站在理發店門口，註視著店內穿著圍裙、勤奮地拖著地板的方確，心中突然升起了一股強烈的違和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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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接手獻獻理發店以前，這裏明明是一家快要倒閉的蛋糕店，也從來沒有發布過招聘信息，在這之前，方確是在別的地方打工的才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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時間又一次開始飛速流逝，轉瞬間，理發店便換了一個店長，替代那個老頭的，是二十四歲的王獻。
王獻來接手理發店的那天早晨，老頭把王獻單獨叫了出去，拉著他的手，語重心長的囑托：“裏頭還在拖地的那個丫頭，叫方確，一年前就在這兒了，就是不太愛講話，但心思單純，幹活也很利索，挑不出錯處的。”
“你……平時多照顧著她點，這丫頭可憐，爸媽丟下她不管了，她也沒怎麽讀過書，只能幹點這樣的活，還要還家裏留下的債，很不容易了……”
王獻聽完後點了點頭，擡起眼朝著店內看去，恰好與方確對視。
兩人的視線交錯一瞬，方確便挪開了目光，背過了身去。
過了一會兒，似乎是察覺到王獻還在看她，方確瘦小的背影晃了晃，就匆匆跑進了後門。
王獻挑了挑眉，收回了自己的視線。
在一旁看完全程的王獻此時卻已然無法再平靜下去了，如果在面館內看見的那只黑貓是他的心魔，那現在這些記憶，難不成也是他的嗎？
那為什麽心魔和正主之間的記憶都能出現偏差？
再者，前兩次的心魔碎片都是一團靈體，唯有這一次是一只貓，它讓正主去看自己的記憶，究竟有什麽目的？
“喵————”
耳邊突然響起一道刺耳的貓叫聲，王獻回過頭，就發現那只黑貓正站在不遠處，紅色的瞳孔豎起，定定的看著他。
下一秒，整個世界再一次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。
“王獻。”
是男人的聲音，與王獻的聲線極其相似，但不同的是，稍微稚嫩一些，像是剛剛經歷了換聲期的，十五六歲的王獻。
一個少年自黑暗中緩緩踱步出來，停在了王獻面前。
少年長著和王獻一樣的臉，但身高矮了他半截，眉眼也稍顯稚嫩，不如說，更像是過去的王獻。
兩人視線相觸的一瞬間，小王獻瞇起了自己狹長的狐貍眼，鮮紅色的瞳孔在一望無際的黑暗中，閃著淡淡的紅光，看著尤為滲人。
王獻從小見多了這種場面，倒是沒什麽別的感覺，男人從容不迫的召出隨身的法劍，劍身察覺到小王獻的氣息，興奮的嗡鳴起來。
“你——究竟是誰？”
王獻擡起手，劍身直指向小王獻的面門，剎那間，疾風驟起，吹的二人的衣袍胡亂飛舞，簌簌作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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